在藏医馆，尼玛拉毛（中）正在为患者做理疗。李兴发 摄

　　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果洛藏族自治州甘德县柯曲镇卫生院，负责着9个行政村、2个社区1.1万人的医疗卫生工作，47岁的院长尼玛拉毛，在这片平均海拔4300米的地方，翻山越岭入户问诊，趟河流过草场追随牧民迁徙的脚步，赶着趟地去做常规体检，有时牧民发视频就诊，她都会耐心地询问病情……尼玛拉毛告诉记者，在这片偏远且医疗条件落后的地方，“医”路走来，看病救治从不敢懈怠。

　　“要让乡亲有病可医，有药可治”

　　2010年尼玛拉毛从甘德县医院调往柯曲镇卫生院担任院长。“来时这里几乎一无所有！”展现在尼玛拉毛眼前的是，10平方米的办公室，挤下了4张办公桌，全院没有医生，5名护理人员挤在这里办公。诊疗区，除了听诊器、体温计外，找不到更多的诊疗用具。药房里，连一个像样的药架都没有。一年到头，除了能提供预防接种服务之类的公共卫生服务外，治病救人更是无从谈起，“卫生院”有名无实。

　　“实际情况已容不得我们再怠慢了！”2011年7月的一天，尼玛拉毛在上班途中遇到之前在县医院常带孩子看病的周毛。一句“孩子都好吧”的闲聊却刺痛了尼玛拉毛的心。

　　周毛8个月的孩子呕吐抽搐，因为柯曲镇卫生院没有专科大夫和医疗能力，耽误治疗的幼儿不幸夭折。“周毛哭得很伤心，我也在哭，觉得愧对这身白大褂。”尼玛拉毛本想宽慰地说句，我来了，以后会好的。然而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。

　　惭愧和责任交织，尼玛拉毛在领导眼里成了“要钱专业户”，在同事眼里成了“大抠门”。为了让“卫生院”实至名归，尼玛拉毛无论任何场合，几乎是见个领导就伸手要钱、要设备、要人，没个准信儿缠着不走。“一张纸让我们正面用完用背面，值班的午饭两个人吃一份。”从正常开支里开始抠钱，同事知保深有体会。

　　两个月后卫生院有了药架，并摆满了常规药物，正式开通了门诊服务。一年后有了彩超、心电图等设备。两年后柯曲镇卫生院建成了集治疗保健和养生的藏医馆；拥有了远程医疗系统，近可与州医院连通，远可直达上海、北京的帮扶医院。就诊人数从十年前的0人次，变成了如今的每年1万多人次。

　　“穿上了‘白大褂’就要对得起它”

　　“现在我们卫生院已经具备了诊治儿科常见病、多发病和妇科病、老年慢性病的实力；2019年还开设了住院部，‘麻雀’虽小五脏俱全。医务人员从原先的5个人，发展到了21人，但人员还是缺，忙不过来……”

　　“签约的牧户才昂到了。”尼玛拉毛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值班护士叫去为才昂做检查了。同事曲旦加略带歉意地告诉记者：“只要有病人来，再大的事儿院长都会先放放。”此时，尼玛拉毛撇下记者忙碌的背影让人钦佩，也诠释了“医者仁心”的含义。

　　时间回到今年7月，至于哪一天曲旦加也记不清了，只知道那是临近下午7时，作为家庭医生签约团队的一员，尼玛拉毛利用下班时间正在整理牧户最新的健康资料。“啊切（藏语姐姐的意思），我妈妈胸口疼得厉害，你能来看看吗？”电话这头的尼玛拉毛，一边安抚家属的情绪，了解患者病情，一边快速整理好医药箱，跑出了单位。

　　患者叫拉毛，今年74岁，患有肋间神经炎。正是尼玛拉毛的家庭医生签约对象，一个多月前也曾出现身体不适，也正是她给做的治疗。屋外雷雨交加，“等联系的车到了，估计我也跑到了！”给曲旦加撇下这句话后，尼玛拉毛硬是连走带跑几公里，为拉毛就诊。

　　查体、输液、针灸理疗……两小时后，等老人病痛有所缓解，尼玛拉毛才返回卫生院，在星辰下带着还未整理完的牧户健康资料，走在了回家的路上。

　　柯曲镇东西最长距离40公里，南北最长距离93公里，总面积1700多平方公里。牧户看病远，尼玛拉毛就组织人员自带干粮寻访问诊。对于同事们：“无论白天黑夜，只要病人需要，她都随叫随到”的评价，尼玛拉毛的回应就一句：“应该的呗，穿上了‘白大褂’就要对得起它！”

　　“要当一名好医生，去守护更多人的健康”

　　给才昂看完病后，尼玛拉毛刚和记者聊两句，手机的视频又响了。

　　“院长，我娃娃身上出了疙瘩，你给看看。”

　　“这是水痘，他用过的所有东西，你们大人和其他孩子都不要用，会传染。”随后尼玛拉毛便跑向药房开了一支阿昔洛韦软膏，让同事送过去。

　　面对“要不要来卫生院打针”的询问，儿科专科出身的尼玛拉毛直接回答：“不严重，没必要打针，一天抹三次很快就好。”

　　在柯曲镇卫生院无论是老员工还是新成员，他们都在默默地效仿着尼玛拉毛的行医规矩：能通过药物治愈的，绝不给患者打针；能用便宜点药就绝不开贵的药；能在门诊救治的，就绝不要求患者住院治疗。

　　尼玛拉毛看病不光处处为患者着想。在柯曲镇卫生院，来这里看病的牧民少付医疗费，或者干脆没付钱就走的时有发生，尼玛拉毛总是悄悄地垫付。同事们：“这能垫到啥时候，去要呗！”朋友们：“你傻啊！自己家不需要钱啊！”尼玛拉毛总是以“没事”两字打发。但少有人知道，尼玛拉毛的父亲就是因未能得到及时治疗而去世的，从小她便立誓要做一名好医生，去守护更多人的健康。

　　在当地养老院，尼玛拉毛的到来不仅会有掌声，有时候还有锅庄和歌声的欢迎。在卫生院办公室，挂钩上挂满的哈达，表达着患者送出的敬意。来柯曲镇卫生院工作的这十三年里，尼玛拉毛已经成为了当地牧民心中最值得信赖的好医生。